梅里美的《卡门》 #

2021-08-04 星期三

summary: “我完全可以对你撒个慌，哄哄你，可我不想再费这个事了。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完啦，你是我的罗姆，有权杀死你的罗米，但卡门永远是自由的，她生来是加里，死也是加里……仍然爱你，不可能。和你生活下去，我坚决不干。”

起因是这样的：我想搞明白卡门的歌剧和小说有什么区别，于是就去图书馆借到了梅里美的小说集《卡门》，柳鸣九翻译版本的。这个版本比之前看过的版本优秀很多，用词简洁文雅，起码他会把“弯曲的瓦片”翻译成“瓦当”。我很快看了进去。

读完了发现《卡门》小说和歌剧，虽然讲的是差不多同样的故事，但表达出来差好多！歌剧里面堂何塞就是个昏了头的添狗，最后去杀死卡门的剧情简直交代的莫名其妙，非常突然——而且最后斗牛士也没死，成为这个爱情悲剧的赢家。某人提起歌剧剧情，竟精简成了这样一句话：一个女人叫他两只船，最后被杀了的故事。

当然我不是说歌剧不值一提，我是说比起剧情，看歌剧还是专注于音乐本身吧……

小说是以堂何塞的一个学者朋友的视角代为叙述的，清清楚楚讲了两个人相恋的过程—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卡门花枝招展，肆意张扬，在一群人中将嘴里叼着的金百合丢到堂何塞脸上（OMG，这谁顶得住！）。接着她还装成堂何塞的老乡，和他用家乡话讲话，于是堂何塞冲动之下帮着卡门逃出了监狱（老实说歌剧就交代的很不好，如果没有卡门装成堂何塞老乡这个情节，让人感觉堂何塞精虫上脑），自己则被惩罚坐牢。卡门帮助堂何塞越狱，叫堂何塞给她的走私朋友们开后门行方便。两个人在堂何塞还没有离开军队的时候不停幽会做爱。之后，堂何塞杀死了他的上司（这个时候是真精虫上脑了），也是卡门想要骗钱的勾搭对象，在卡门的帮助下逃离了军队——和卡门的朋友们一起过上了走私犯的生活。卡门则作为他们的中间人和探子，帮助他们打通各种关节。

堂何塞想要卡门成为他的所有物，每当卡门装出羞涩的样子，他都大喜过望的以为卡门回头是岸了。他在决斗中杀死了卡门名义上的丈夫独眼龙，于是卡门称呼他为“罗姆”（丈夫的意思）。他希望卡门和他去新大陆展开新的生活，但是卡门没觉得作为走私犯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。卡门一直忤逆堂何塞的意思，找新的炮友，比如斗牛士卢加斯。然而，最有意思的是，卢加斯出场可不像歌剧里一样，昂首阔步，有《斗牛士之歌》伴奏那样有排面，没几页就被牛踩死了……他本来就只是卡门和堂何塞的关系里的小插曲，然而堂何塞对这种插曲忍无可忍——

这才是卡门和堂何塞的主要矛盾——堂何塞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，他希望卡门成为一个顺从的妻子，两个人过本分的生活。卡门永远是自由的，永远不可能属于堂何塞——而不是卡门移情别恋这种简单愚蠢的傻逼理由。于是最后堂何塞选择把卡门杀掉，然后自首了。

卡门被堂何塞杀死之前，两个人居然在冷静的交谈，卡门已经完全预见到这样的未来了。卡门说：“我完全可以对你撒个慌，哄哄你，可我不想再费这个事了。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完啦，你是我的罗姆（丈夫），有权杀死你的罗米（妻子），但卡门永远是自由的，她生来是加里（波西米亚人，或者说吉普赛人），死也是加里……仍然爱你，不可能。和你生活下去，我坚决不干。”

死前卡门将堂何塞送给她的戒指摘下来扔掉了。她虽然死在堂何塞手上，但堂何塞依然没有拥有她。这才是《卡门》这个故事的吸引人的精神内核：自由和爱情。堂何塞希望自由为爱情让步，但卡门宁可失去爱情和生命，也不会放弃自由和思想。

顺带一提和本文无关的一件小事：

某天，我惊恐的发现我连《茶花女》的饮酒歌和《弄臣》的女人善变都分不清……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看过这两部歌剧了。谢天谢地我大概还是听得出来卡门序曲和斗牛士之歌的，但是它们两个之间，我恐怕是分不出来……

所以结论就是：绝对不要跟别人讲我看过这些歌剧，要是遇到行家，就太丢人了！